目前疫情依舊處在高峰期,而且絲毫不見任何消退的跡象,為了自身安全我都待在家裡,將抗疫的態度轉趨積極,每天下午兩點鐘準時打開電視收看記者會直播,同時也摘錄下有幫助的新聞報導,電視或網路新聞不拘,用抄錄(轉錄)的方式將它們整理起來。
病毒的詭譎前所未有,我不禁感嘆書到用時方恨少了,翻遍了自己房間所有的相關書籍,不管大學課本還是其他專書什麼都好,都無法完全拼湊出病毒株的完整面貌,病毒學是一門非常複雜的學問,要看懂它是十分不容易的,病毒學這門課我們學校是放在碩士班程度的課程,其他的先修課程(學士班)包括:生物學(已修過)、遺傳學(已修過)、微生物學(已修過)、生物化學(已修過)、免疫學(已修過)、分子遺傳學(中途放棄,實在太難了)、蛋白質體學(未選修)、分子生物學(未選修),偏偏後面三科是我最弱的,老師評估我的程度後也勸我不要選,我永遠記得修分子遺傳學,三堂課就放棄了,因為抽象到我實在是無法聽懂,我唯一聽懂的部分只有環丙沙星(而且有特別寫筆記在插圖旁邊的空白處)這個抗生素可以讓細菌DNA無法鬆開,阻礙它複製以達到控制病情的效果,這個抗生素我也有使用過,用來對付當時把我搞進醫院的黴漿菌。
那次住院彷彿是替我「預習」一般,我熟悉了黴漿菌的攻擊模式,黴漿菌肺炎有「會走路的肺炎」稱號,「會走路」是指感染這種細菌性肺炎的病人不若一般肺炎(典型如肺結核)是躺在床上喘不過氣的印象,而是感染者大部分症狀都很輕微甚至不會發病,可以到處趴趴走,便會成為極為危險的傳染源,這種病人稱為無症狀感染者,簡稱為保毒者;它最喜歡的是抵抗力較差的慢性病患,而且初期症狀──劇烈的乾咳跟氣喘的症狀非常相似,並不容易識別,誤診率也不低。
而這些個武漢肺炎系列病毒株們完美承襲了黴漿菌「老師」的症狀表現,甚至還「青出於藍」,發展出令人聞風喪膽的「快樂缺氧」症狀,除非病人身上接有血氧儀或是生理監視儀,不然病人本人與照顧者都很難馬上察覺身體缺氧,這個階段病人的肺臟其實已被病毒破壞殆盡;肺部是巨噬細胞們把守的重要關卡,巨噬細胞發覺病毒入侵時會前去圍剿,吞下抗原(病毒碎片)後呈獻給樹突狀細胞,接著分泌大量的細胞激素吸引各種免疫細胞前來戰場,引發強烈的免疫風暴,殺了病毒同時也傷了自身,嚴重浸潤的肺部讓病人「淹死」了。
血氧儀最近成為最熱賣的商品,其實我每次返院追蹤評估肺功能時就有戴,血氧值馬上就顯現在肺功能室的電腦螢幕上,其實我還有一支尖峰呼氣流速計,管面上貼著評估肺功能的貼紙,我吹氣推動游標,游標落在綠燈區就表示肺功能沒有問題,如果是落在黃燈區就表示要注意,紅燈區不用說直接送醫治療,我覺得這個比血氧儀更方便,因為它不必用電驅動,尤其長期監測能夠發覺什麼時候應當提高警覺。
某篇新聞報導病毒在一個南非女病人體內變異了32次,就算報導寫100次我都不會驚訝,因為冠狀病毒是屬於RNA病毒,不穩定的基因體讓它很容易變異(有心人要動手腳也很容易),重組再重組,免疫逃逸的機制增添疫苗研發的險阻;目前已知總共五個變異株,名稱為B.1.617.2、代號Delta的印度株和最新出現,名稱為C.36.3、暫無代號的泰國株超級難搞;目前在台灣肆虐的還是最先被發現的、名稱為B.1.1.7、代號為Alpha的英國變異株,為此我還在抄錄的「印度變種病毒株知多少?」(2021/05/30自由時報,「自由廣場」版面)一文的文末空白處寫上一個小備忘錄,以便隨時調閱;這個備忘錄會隨著病毒的出格表現而越加越長,抄錄完的空白就是用來加資料的。
我摘抄這些文章的目的,就是為了安定自己的心,把這些情報都集結成冊,病毒的輪廓就會越清楚;以前國高中時都有每個星期要求學生抄或貼各家報紙的一週大事,然後從報紙上選一篇報導寫週記,用以幫助學生思考,當然這會受閱歷的影響,國中階段遭遇SARS疫情的我跟現在已是社會人士、面對武漢肺炎疫情的我,理解的角度和寫出來的東西絕對是天差地遠。
我國中階段還是用3.5磁片攜帶資料的年代,當時繁重的課業和尚未到位的理解能力讓我對資料有看沒有懂,就算問生物老師也不一定能得到答案,當時的我只知道配合防疫規定就不會生病;18年後我改帶著各種大容量的USB,跟它同源但更加兇惡的武漢肺炎出現並且在全世界肆虐,剛開始聽到疫情風聲的我立即對它產生警覺,一開始還被嘲笑是想太多,隨著疫情逐漸加劇,那些原本不相信我示警的人才知道害怕;住院的記憶深深的刻印在我的腦海,看到電視新聞中採樣的畫面會不自覺的用雙手擋住鼻子,報導翻攝病人肺部浸潤的X光片讓我想起自己的X光片以及醫生說的話:「肺浸潤,住院!」住院手續辦妥後的我劇烈咳嗽,彷彿要將肺臟咳出來的那種咳法,我連站著都很困難,醫生弄來輪椅讓我坐著,毯子蓋著,暈乎乎的從6樓病房被推到1樓的影像部,到達門口時一陣冷風灌進來,我縮起脖子躲冷風;因為打著點滴洗澡很不方便,家人幫我向醫院請假,暫時拔掉點滴(但留滯針還插著)回家讓家人把我弄乾淨後,得以舒服點的專心治療。
真是讓人傷透腦筋的病毒啊,免疫風暴讓人受盡折磨,即使幸運活下來也伴有一大堆後遺症,用一句成語形容就是生不如死,我的備忘錄要加多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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