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我當荒野協會野外調查隊的先鋒部隊,早上一起床就先到浴廁間洗頭,在宿舍花了兩小時準備東西,考量到我們的調查地──雙連埤的晚上會冷,我特別向隔壁寢的同學借了一件厚毛衣,接著就去洗澡,這樣我到雙連埤住宿地就不用再洗了,手電筒、照相機、筆記本、鉛筆盒、手機等都塞進背包裡,問明方向後我就到宿舍樓下牽腳踏車,騎過女中路泰山路的那條交流道,再騎一段不算短的路程才到達集合地──員山公園荒野協會的人向我揮揮手,我將腳踏車停在員山國小校門前面並且上鎖,坐上該協會的車子往雙連埤出發。
    一路上看到磚紅色的地形剖面,負責開車的領隊先生說這是四稜砂岩,貫穿龍洞宜蘭礁溪明池八里,暑假期間去過、因辛樂克颱風而崩塌不見的五峰旗也是這種地形,這裡與五峰旗的差別在蛋糕般的紋路不明顯,中間有拓寬道路的工程,被怪手挖下來的四稜砂岩就大塊大塊的堆在路旁。這一帶的汙染少,空氣特別清新,氣溫比山腳要低一些。
    目的地是雙連埤生態教室,隸屬於員山國小,周圍有高聳的樹,樹幹間有吊床,教室後面還有一個小小的遊憩區,中間的小水窪裡有一些青(魚將)魚和蝌蚪,比較小的小朋友在這個區域逗小魚和蝌蚪玩得不亦樂乎,教室的門開了之後,時間接近下午五六點了,隊員們卸下裝備,拿出鍋子要煮晚餐吃,不過我們沒帶餐具,領隊群就說去附近借,我和另一位年紀比我大些的隊員被指派去借碗和免洗筷,走出教室區再走一小段路就看到店家,我們借了一包免洗筷和一些碗,邊走邊聊的走回去,肚子餓得咕咕直叫,屋子裡飄著羊肉湯麵的香味,我二話不說就吃了兩碗,領隊說要進行夜間調查,我趕快到放裝備的房間拿手電筒和照相機。
    這場夜間調查七點半出發,感受到夜間的低溫,我趕緊穿上同學借我的毛衣(我原本就有穿一件高領毛衣)、拉上外套拉練就跟出去,才在門口而已,領隊群就聚在一叢樹周圍,手電筒照呀照的,說有一隻臺北樹蛙躲在枝椏間,我瞪大眼睛找,還有聽到牠「呱啊~呱啊~」拖長音的叫聲,我確實有看到牠,全身呈翠綠色,被光線嚇著而跳開,我有看到牠彈腿瞬間露出後腿像西瓜瓤般的花紋(紅底黑點)。
    看完了臺北樹蛙,路上有許多的盤古蟾蜍,牠們拖著身體爬呀爬,顏色跟地上的泥巴非常接近,不仔細看還會以為是土塊,碩大的耳後腺才提醒我們說牠是活的,由於蟾蜍動作慢,在路面上就有一隻倒楣的盤古蟾蜍被車子壓死。下過雨的雙連埤溼氣非常重,兩旁的竹林有氏樹蛙合唱團在開演唱會,黃嘴角鴞和領角鴞插嘴伴奏,低沉的「呼嗚~呼嗚」是領角鴞的男低音,而帶著有點像風聲的「ㄏㄩ ㄏㄩ」則是黃嘴角鴞的女高音,隊員提到的「嘟嘟霧」是生長在蘭嶼蘭嶼角鴞,在達悟族的傳說裡,這種鳥會帶來厄運,鮮豔的珠光鳳蝶也是如此,所以族人對牠們是很敬畏的。我們的視線隨便往竹子間一掃,就可以看到一堆氏樹蛙趴在竹子上,或從裡面探出頭好奇的盯著我們直看,另一邊又有發現了,一隻土黃色的面天樹蛙在我們面前玩起了吊單槓,尖尖的吻端跟其他親戚都不一樣。駁坎上有一隻生物一看到人就快速躲進泥洞裡,隊員說那是長腳赤蛙,等我靠近時牠早已鑽進去,只露出一雙圓圓的大眼偵查。
    除了蛙以外,最喜歡這種溼氣的生物就屬脩目的昆蟲了(就是竹節蟲),在樹葉間往往可以發現牠們修長的身影,有人抓到長肛竹節蟲,牠的尾端是尖的;如果是平的則是短肛竹節蟲,不去理牠還好,幾乎每個隊員都在找牠們,十雙眼睛十支手電筒越抓出現越多,又有人抓到不一樣的,那隻新抓到的竹節蟲身上瀰漫著一股人參的味道,是棉桿竹節蟲。
    除了竹節蟲和蛙,還有許多葉子上的小昆蟲,體型迷你、靠閃著強烈的藍色金屬光澤搶鏡頭的藍金花蟲、翅鞘上有白色細毛的是擬步行蟲......真的是記錄不完、即使記憶卡有4G容量顯然不夠牠們揮霍,我一面拍攝記錄一面注意著還剩幾張可拍,雖然它顯示還有1801張可拍,我還是盡可能不要浪費記憶卡容量;回程的途中,我們看到一隻被車壓死的盤古蟾蜍;在黑暗中,華芳差點就踩上一隻正在逛大街、很像是蛞蝓的軟體動物,「華芳等等,欸~大家快來看~這裡有蛞蝓耶!」領隊聽到我的叫聲就走過來,隊員們就聚到我的身邊跟著我看那隻「蛞蝓」,領隊就說那不是蛞蝓,而是外來種氏鱉甲蝸牛,背殼退化到只剩一個口蓋黏在表皮上。結束夜調回到教室,才在門口而已,我就拍到了5種蛾:褐帶蛾、黃綠枯葉蛾雌雄各一隻、窄翅綠夜蛾、附垂耳尺蛾(很像但體色不太對,牠整隻是銀灰色)和一隻黃色翅膀、前翅有咖啡色圓點、中間有一段咖啡色有點暈開的細長橫帶(圖鑑查不到這隻蛾的名字),大家就一面聊天一面看著那些蛾,感覺得出來跑野外的人都是這樣──熱情、好奇、愛交朋友。
    先生有提到關於抗爭活動的部分,有時政府會做出一些破壞生態的公共建設,例如填平溼地來做為建地,這時該協會就會發動抗爭,希望以柔性的手段來跟政府表達訴求,不過顯然沒有用,政府還是固執己見、強勢的殺死了那些活動於溼地的生物以及它的貢獻,如果以強硬的手段又不一定能收到效果,在環境與經濟發展之間的拉扯,該協會已發動過無數次的抗爭行動,我明白這個行動是會一直進行下去的。如果政府最扯的破壞行動也做得出來──政府說要將關渡平原周圍的地拿來蓋新總統府,這時我想不止荒野發動抗爭,全臺灣甚至國外相關單位都會發動更大規模、更激烈的抗議(政府說這種話根本是癡人說夢)
    第二天早上的日調是早上七點半出發(隊員在拍一棵樹上長著的白色石斛蘭,我看到一隻斑腿蝗在草葉間穿梭,牠的後腿就跟臺北樹蛙一個樣),樹上則停著一隻黃色的大透目天蠶蛾,是紅目天蠶蛾的近似種,牠將黃色的翅膀攤開開在曬太陽,翅面上的紅色眼紋特別顯眼,風吹著樹枝搖來搖去,牠也隨之搖動,我開啟廣角鏡想要拍攝,無奈相機不夠力,極限是十五倍,無法再往上開,以這倍數勉強按下快門,影像有點糊糊的,看起來彷彿起霧一般。
    跟前一天一樣吃得非常簡單,稍微整個裝就再度出動,今天的目標是要去撈水棲昆蟲,我們是坐車到雙連埤的上埤,路邊就有地方可以下去,沒有穿雨鞋的我和華芳在後面看著有穿雨鞋的隊員在水裡撈小魚和昆蟲,他們有撈到日本禿頭鯊、青(魚將)魚還有許多水蠆,有均翅亞目的、也有不均翅亞目的,不均翅亞目的有:細鉤春蜓(春蜓科)、麻斑晏蜓(晏蜓科)、弓蜓科(不曉得是哪種);均翅亞目的有:白粉細蟌(細蟌科)、白痣珈蟌(珈蟌科)和弓背細蟌(細蟌科),一排水蠆在盒子裡游呀游,蜻蜓的水蠆是用噴射式的游泳、而豆娘是像魚一樣搖頭擺尾。
    到第二個採集點時,因為有個浮島,上面草看起來軟軟的,我穿著鞋子就踩上去,不幸踏中比較鬆軟的地方而陷下去,後果當然是鞋子全部溼掉,走我前面的華芳也是一樣溼了半隻褲管,她穿著溼鞋子繼續「奮鬥」而我則上岸將鞋襪脫了,打著赤腳再度下水,腳底下有一層很厚的腐植質,我就盡可能踩穩不要滑倒,回到岸上也沒有被水蛭吸血並拍攝遠處架設為捕捉草魚等外來魚種的定置流刺網。
    上岸後一邊聽領隊解說植物,我一邊注意飛過眼前的蝴蝶,是鳳蝶科的青帶鳳蝶和蛺蝶科的石牆蝶,這時我的鋼筆墨水幾乎耗盡,換一枝筆又繼續寫,回到教室區,我看到一隻跟斯文豪氏攀蜥很像的幼蜥從我視線中一溜煙跑過,領隊說是黃口攀蜥,斯文豪氏攀蜥是出現在平地與開墾地的物種,而這兒是海拔400~500多的未開墾低海拔山區,容易見到的是黃口攀蜥;華芳又發出聲音,她的手上抓著一隻頗大的螻蛄,螻蛄拚命地舞動著像挖土機般的前腳,似乎是在哀求華芳放牠一馬,華芳就將牠放掉了。
    接著就離開雙連埤,我赤著腳踩腳踏車回學校,簡直累倒了!不過這樣蠻不錯的,雙連埤環境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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