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隔兩年,我的氣喘又發作了,9/11的凌晨我忽然咳嗽起來,越咳越厲害,直到咳得喘不過氣,我知道噩夢又降臨了,反射性的抓過放在床頭燈旁,隨時待命的備勞喘,打開蓋子咬住管口,手指配合的按了鋼瓶兩下,直到呼吸緩下來,我才搖搖晃晃的下床去浴室漱口(這類藥物吸玩都要漱口,以免長白斑)我往鏡子裡一看,差點被自己嚇壞了,我的臉色慘白得跟貞子有得比。

    因為有備勞喘的即時急救,我才有辦法撐到天亮才就醫,掛了同樣的醫師,醫師調出我的報告,說我的過敏指數又升高了,免疫球蛋白E(IgE)指數從前年的1749上升到18XX(末兩位沒仔細看)我不敢確定是不是跟我去年的工作性質有關,我只記得那時在醫院也有發作到瀕臨使用備勞喘的紀錄,但我很確定的是那場發作跟院內的工作緊迫脫不了關係,抗原刺激反而變成次要的原因,塵螨對我而言本就可恨,但緊迫不得不讓我認真思考究竟是要保住性命還是要履行跟他的承諾,他絕對不會同意我在生病的狀態下執行,他會寧願我離開,或是拼命的要把死守崗位的我拖離抗原交雜的一級戰區,平息免疫系統和抗原的激戰,聯絡(人的)醫院把我治療好。

    多次因氣喘進醫院的經驗,讓我知道每一次都要帶氣霧治療面罩(朋友都說它像防毒面具)這一回我拎裝面罩的袋子,昏昏沉沉的到報到處量血壓和身高體重,量完後到內科等候區,燈號早拋離很遠,和藹可親的護士把我迎了進去,醫生一看見我就知道又來了,用聽診器聽我的呼吸,我很努力的忍住咳嗽,聽完後醫生眼前的螢幕跳出我的就診紀錄,其他項目沒有太多變化,唯獨IgE那一項指數又往上飆了一百多,原本超標17倍變成18倍(這指數只要大於100,就會被判定是過敏體質)對我而言雖然不意外,但我在心裡已經把肥大細胞罵翻了,每次都是因為它亂打噴嚏,讓我不得不上醫院求助醫生制止它,不制止它的話,我很可能會死掉,就算逃過死神召喚,我的氣管和肺也會被搞到壞掉。

    醫生看完我後,把我轉到對面的胸腔科,胸腔科的醫生很溫和的跟我聊了幾句,接著讓我看螢幕上的用藥紀錄,紫色胖胖魚使肺泰一直在列,前年第一次進醫院,醫生開給我的就是紫色胖胖魚,到現在為止已經堆了3隻胖胖魚空藥盒,我收著那藥盒要自己記住氣喘的威脅,督促自己要嚴格按照醫囑服藥,兩個醫生各開了一張檢驗單,第一個醫生開的是抽血單,說保險起見要驗我的腎功能,這麼長期的服藥,對腎臟也是不小的負擔,體恤腎臟的辛勞,所以我堅持絕不飲酒,爸媽說要我練酒量也都被我拒絕,酒精這種東西對我來說能避免就避免;第二個醫生開的就是呼吸治療單,每一次回診總是要吸一次的,小時候身高還不及媽媽腰部的我看著媽媽在批價,批完後才帶著我走一條直直的長廊(旁邊有一具投幣式的公共電話)到肺功能檢查室,有時候她把我抱起來看她批價,所以我的腦迴路就形成看完醫生要看到批價阿姨,看完阿姨後才是到肺功能檢查室的那扇窗前,身邊有個不銹鋼製的換藥車,那裡通常是不開日光燈的(除非晚上)光源來自外面的天空,我戴著面罩看著窗外的黃紅交雜的槭樹,它們隨著呼呼吹的北風搖晃,現在那裡的樹被砍掉部分,已經改建成停車場,後面接著其他的部門,雖然肺功能檢查室的護士說這是新的地方,可是我一直覺得沒變過。

    胸腔科檢查完,我也抽完血等報告,藥也拿了準備回家,但我還不想這麼早回去,想要幫助自己更能掌握病情,我走出醫院的自動門,往後棟走去,那邊有個醫材行,我去裡面轉轉找需要的醫材,不過它們都沒有健保給付,必須自費,費用相對高,我在裡面不斷猶豫,控制病情的理智還是戰勝了對金錢的糾結,我報出了會員卡號買了針對氣喘控制的尖峰呼氣流速計,用更積極的方式來監控自己的病情,付了錢再折回肺功能檢查室請教護士之後,開始了每天早晚吹四次的生活。

    就這樣每天吹每天畫折線圖,我可以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病情變化,我把所有東西都裝在一個月餅盒裡,這個餅盒是個很精緻的帶鎖小皮箱,所有東西放進去就可以很方便的攜帶,上禮拜同學邀我去臺中玩,第二天晚上的晚餐時間,我發作了,咳到幾乎快倒下,我向旁邊的服務生請求給個杯子,我人走到廁所去噴備勞喘,噴完後就拿那個杯子裝清水漱漱口,吃飽後同學繼續逛逢甲夜市,而我就在民宿裡休息等她們回來,當晚吹尖峰呼氣流速計的數據頗難看,跟我買下它開始執行監測計畫的第一天一樣,只有260公升/分的流速(我這個年紀的正常人預估值要到471公升,我最高峰是390公升)我警覺到肺功能下降了,盡可能平穩心情不要走動,同學有買我最愛喝的珍珠奶茶,我也把它放在小桌子上退冰,這時的我即使是去冰(本質上飲料還是冰的)也會要了我的命,我只能乖乖等它退冰慢慢喝,冰箱裡的杯水也是,完全退冰了我才能喝。

    這樣積極的監測可以讓我知道自己的狀態,記錄表是雙面的,右上角還寫說如果用完了可以到他家的表格去下載來繼續寫,我真的照做,用網路找到這家公司找表格下載,找到的結果是連結不存在,我就只能到自家樓下去影印好幾份備著,因為這表格一次就是半年份,印兩張就可以畫一年,長期監測才有辦法掌控,讓醫生調整用藥,隨時提醒自己注意身體。

    積極監控讓病情變成可以掌控的感覺更踏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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