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依舊在成長著,從進入醫院到現在,我起碼遇過五次的急救場景,親自參與的有兩次,9/28那天下午來了一頭發高燒的大狗,躺在診療檯上不停喘氣,牠伸出的舌頭呈現恐怖的蒼白,很像是肉被泡在水裡太久的那種蒼白色,胸腔劇烈起伏,不僅如此,我和副院長把牠帶去X光室時,牠還拉出暗紅色帶著腥臭的混濁血水,副院長馬上指示我用海綿拖把將那些血水拖乾淨,整個狹小的X光室充滿死亡的氣味,趕快把兩張X光片拍了再帶回樓下,由副院長執行急救,插管時狗的舌頭很快的縮回去(據副院長說可能是角弓反張引起),急壞的副院長偷偷飆起髒話,努力了好一陣才把狗嘴撐開,用喉頭鏡把插管插好,他站在紅色的矮凳子上CPR,另外一位媽媽級的資深助理壓著甦醒球,我一邊看著副院長的動作一邊默數著資深助理壓甦醒球的頻率,大約是五下CPR壓一次甦醒球,最後牠還是走了,我們參與急救的人默默退出第二診間,讓主人和狗狗說再見,而我去清理診療檯已經是兩三小時後的事了。
昨天我又參與一場急救,是一隻被車輾過的狗,事發前一刻我被曾醫師指示清理一下手術室,我得令去做事,接著事情就這麼發生了,那隻車禍狗的舌頭同樣也是恐怖的蒼白,我就看著曾醫師在做CPR,徐醫師本來指示我去抽強心劑,我非常緊張,不敢執行命令,我再怎麼笨也曉得強心劑這種東西絕對不可以出錯,而且速度也要很快,資深助理馬上接手,他手腳俐落的抽好徐醫師指定的強心劑Adernalin0.1毫升遞給她,我被指示壓甦醒球,曾醫師繼續CPR,我隨著曾醫師的節奏壓著甦醒球,一面祈禱希望從死神手中把牠搶回,我用力將甦醒球壓到底,被指示壓一半就好,我趕緊修正力道只壓一半,徐醫師指示我把血氧偵測儀夾住狗的舌頭後,很沉重也很慎重地問主人的意見:「是否急救到底?隨時間過去,牠的生存機率都是折一半,我們沒有設備為牠清理掉體內的出血,也不要再增加牠的痛苦,所以我們不要再折磨牠了,同意嗎?」主人也很沉重的點著頭,曾醫師停止CPR,生理監視儀血氧項目都在60多徘徊,吐氣量幾乎是一條水平直線,心跳收縮壓也測不到,體溫低到嚇人,即使我們真的有辦法清除內出血,也難保牠不會在術中死亡,就算幸運活下來,預後也會很差,雖然曾經聽醫師們半開玩笑的說在手術室裡,生理監視儀的嗶嗶聲是令他們安心的,可在這種急救的場合,生理監視儀的嗶嗶聲加上甦醒球的嘶嘶聲,是最令我感到沉重的聲音。